一个读书困难,却又总能被文化人感动的家伙。有着啰嗦的灵魂。叫安徽,姓安。wx号:徽现场

过年,就该和家人在一起!

新年快乐

BGM-当你老了

 

过年,是中国人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时刻。我们放下试卷拉起旅行箱的最近的那一次奔走,为的不单单是一个寒假时光,更是一份难得的属于亲情的陪伴。

 

从走进大学校园这个小社会或者更早的某天开始,我们和家人相见的次数、每次相见之间的天数也渐渐拉长,或许你也和我一样,开始以半年为单位。每一次相见,家人脸上岁月的痕迹越发明显,某一天你开始惊呼、甚至有了想要与时间赛跑的狂想,不想他们变老。

 

-爸&妈-

 

我爸妈生我生得比较晚,35岁左右才得了我这独一份的心肝宝贝,他们对我的一路成长都倍加疼爱,到今年,他们已近55岁,妈妈有时候会问我: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老了?

这次寒假回家,我刚好结束了交换生之旅,见到爸爸是在回来第二天的晚上,爸爸周末休假才回来,当时门锁的声音一响,妈妈叫我赶快去迎接爸爸,我笑着打开门,见到了半年未见的爸爸。

那天下雪,他戴着上个寒假买的帽子,脸被风吹得红彤彤的,手套里掏出来的一双手很热乎,和我亲切地握了握手。我觉得他可爱又好笑。那帽子早叫他不要带,灰黑灰黑的老款,能从里面翻下来罩住耳朵的老爷爷帽子,戴上着实显老,配合上高大圆滚的身材,稳而慢的小动作,又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又心疼人。我想起上个寒假走出高铁站的时候,在出口张望好久才发现那位戴着爷爷帽在原地着急打转的人就是爸爸。那一刻我觉得他突然老了。

“戴着暖和嘛!”他这样说。

每次回来,爸爸都热衷于让我给他拔白头发,寒假的理由当然是,过年要拜年嘛,白头发不好看。爸爸随奶奶,头发白得慢,头发仔细拾到拾到总还能全黑,可保不齐白发还是一年比一年更多一些。我小时候异想天开说,以后长大了要发明一种机器,在人的头上轻轻一扫,白头发就都能落下来,留下黑头发。我也在心里抱怨过,为什么小时候作业少的年纪爸爸的白头发那么少,一小会儿就拔完了,现在我陪在身边的时间少了,爸爸的白头发反而多了,每次都要拔好久。这多不科学多不合理!有时候爸妈也会给我讲他们平时拔白头发的趣事,爸爸说,妈妈每次帮他拔都能拔干净,但也带下来数量相当的黑头发,这时候妈妈就会扶着老花眼镜笑,我也举着小镊子咯咯地笑,笑的时候心里面有一点小酸,又有点小甜。

 

妈妈大概在两年前彻底退休后就一心一意成为了家里的“大内总管”,她以完美主义的原则来操持这个家,整天整天得像个小陀螺一样几乎没有停歇,拿出比工作时更加倍的努力让我们家的每一个角落每天都保持着锃明瓦亮的模样,每一顿饭都是用心的美味。她是那种“你别动我来搞”式的妈妈,家里离了妈妈基本就“不转了”,要帮她干活,你要用“抢”的。累了一天的模样总让人心疼。她更是全家的开心宝贝,比起爸爸的书生式稳重,她所有的心情都会写在脸上,和我玩闹间分明像个孩子。

小时候总觉得妈妈是最可爱的超人,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你提不动的行李、抬不起的油烟机她都能搞定。这两年才发现,原来超人也是会失去力量的。

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回家,妈妈在楼下迎接我,穿着我小时候冬天的睡衣,小小的一只冲到我怀里。我捧起妈妈的瘦小的脸的时候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离家半年让妈妈这样伤心想念。我心里酸得出水,我开始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抱歉。

此后每个假期我都想多陪妈妈,多帮帮妈妈,做个懂事的孩子不让她再操心。

妈妈说,你可发现了,你每次回来我都能胖一点,你一走我就瘦了。我说我发现了,还打趣讲,是因为我会陪你逛超市、陪你玩呐,心情好自然就胖一点呐,你平时都不注意照顾自己。妈妈很认真地回我的话,她说我是真的担心你,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每天吃的都是外面的东西,这次又跑到台湾,我操心啊,我每次做好吃的都想着你就吃不到了,你回来在我身边我心里就安稳了。

 

除夕前照例是大扫除,我家里倒是不需要特地大扫除,只要把东西整理整理就能干净整齐过大年。那日整理我房间的书,书架上新摆上几张我们一家的旧照,装在我新买的相框里。

有一张是06年春天和妈妈去万佛湖玩时拍的,那时才9岁的胖乎乎的我扎着一双小麻花辫半藏在一颗桃花树旁,妈妈手捻一枝桃花温柔地站在我身边。妈妈指着这张照片问我,你看妈妈是不是长变了。

我许久没看过这张照片,许久没看过那个时期的妈妈。这么些年来,我承认妈妈在变老,但是眉眼、笑容我都觉得是没有变化的。我仔细盯了一会,突然对照片里的那位女性产生了些许的陌生感,就好像从前妈妈给我看她年轻时的照片一样。原来那时的妈妈五官小小的那样精致可爱,也没有如今妈妈时不时会嫌弃几声的大鼻头。

 

妈妈确实,忙着忙着就老了。

 

昨晚妈妈给奶奶端水的手不自觉地抖起来,我和奶奶都关切地询问,她说她没感觉到,没关系,休息休息就好。

妈妈总是这样,总是拿自己的不舒服不当回事。我有点害怕。除了带她去医院看看,我更想立刻变出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药来,让妈妈的不舒服全部都好起来。我幼稚的幻想天真又漂亮,就像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笑脸。

妈妈,我想说你不要烦恼,我已经长大了,你要把自己照顾好因为你就要享福啦。要每天开心,你笑起来多甜多好看。

 

-奶奶们-

 

我是爸妈带大的孩子,从前对于爷爷奶奶的印象就只在逢年过节的相见。现在还健在的就是两边的奶奶,都一样亲我都叫奶奶,按叫法分别开来就是奶奶和外婆。

今年家里比较特别的一点就是爸爸把奶奶接来家里带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我奶奶一直住在乡下,耳朵不好,早早驼了背,牙齿也几乎全数搬家,但皮肤白嫩得很,说实话摸起来像小宝宝。她小时候带我的记忆我哪里还有,只记得过年的时候一回到老屋子,就看到她坐在大锅灶旁边的一张小板凳上添柴火,或者在案板上切细细的菜丝,有时候在大堂的椅子上就着电视的嘈杂和门外的鞭炮声就睡着了。她的家乡口音我几乎听不懂,她每回看到我只是温柔地笑。

 

回来也有二十多天了,我感觉自己对这位老人有着不自觉的亲近感。相处不到一周时,我能确实听懂她讲的话了,渐渐也知道要她听见你的声音是应当有技巧地选择一个音调在耳边说,而不是拼命大喊。能相互交流,她在我眼里也日渐可爱、真实起来。

奶奶确实不如印象里走得快了,背更驼了,也确实不能做什么活了。她说她听不到是因为她脑壳里有个更大更大的声音在一直响一直响。我听完摸了摸她头上的毛线帽子。妈妈也悄悄说,老人像小孩,一天一个样子,现在的听力似乎也不如半年前刚接来的时候了。不过好在,做了一辈子活,她除了心脏不好带来哼哧哼哧喘的毛病,能吃能睡,还算是健健康康的老福星。

到了这个岁数,她已经老到每天的快乐幸福就是吃好睡好。常常我们陪她聊天,陪她看看电视,或者在无风的晴天拉着她的手出门散散步都算作玩乐了。有时候我和妈妈出门采购,爸爸出门上班的时候,就是奶奶的孤独时刻。她就会在阳台坐上一个下午,或者在沙发上坐着坐着睡着了又醒了,晚饭的时候告诉我们,远处的大楼又盖了几层,装修了多少。看着挺心疼的,不知道她自己怎么想。

吃东西的时候她真像个孩子。无论是妈妈给她端上热滚滚的饭菜还是我和她像小姐妹一样分享甜甜的小零食,她都笑,有时候笑得露出了牙花,惊讶一声,嘴里又跑出家乡话来:“耶——吃这些个好东西啊!”

 

我觉得我们陪在她身边就是她的晚年幸福了。

 

不过老人老人,活了八十多年,是当真有智慧。一开始,我只把她当做太老太老的不懂事老小孩来相处,然后才渐渐发现,她人老身老精神可一点不老。从前的事,从日本鬼子进村到大跃进大炼钢铁她都记得,从前的戏文、故事,还有与亲人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能道来,常常说到激动处喘气,嘴巴跟不上思路,就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模样特别可爱。

 

昨天初一,午饭后我拉着她在客厅走步锻炼,她就给我讲爷爷从前唱戏的故事。她说,你爷爷什么角色都会唱都能唱,连强盗都能唱得活灵活现的。我回,哦!脸上一副大悟的表情,她看我有兴趣,突然就唱起戏来。我也是如今才听奶奶唱戏,从前只听过她唱东方红。奶奶当时拉着我的手抓得更紧了,唱到一句大概是“三百两白银到手不费力”的,另一只手拉起一侧的外套瞬间就有了座山雕一般的气质,逗得我笑个不停,奶奶却唱得认真,几句下来唱不动了,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就会唱很多戏文,但是不敢在很多人面前唱,因为“怕丑”(害羞)。她说这话时,我仿佛能想象从前有个文雅又能干的小姑娘甩着两条麻花辫,笑着笑着红了脸。

 

外婆住在城里,比起奶奶可以说是见得比较多了,外婆比奶奶小上六岁,头发如银丝卷起,戴个发箍添光彩还显得气色好。虽然腿脚不大利索,但眼睛好,常常坐在床上用各色的小三角棉布做细细的针线活。每次我去看她,她都会抓着我的手喊我的名字,喊我宝贝。冬天里冷了,她就把我的双脚抱进她的被窝里。她的笑容和妈妈一模一样,温柔和气。

前几日我去外婆家,进了门外婆正好在午睡,“白天可不能睡那么久”,姨妈让我去喊她。

也是大半年没看见外婆了。第一次叫外婆起床。

 

进了房门,床上大被包裹,墙上的小电视暂停在《宰相刘罗锅》的某一集。我拐过床角才清晰地看到外婆的脸。她睡得特别沉特别乖,眉眼和妈妈真像呀,我都不想叫她。

片刻,我轻轻地喊,“奶奶?”“奶奶?”喊到第五声,奶奶一个激灵醒了,我对她笑,还喊奶奶,你看我是谁?奶奶眯了眼睛看看我,忽然认出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我滴小孩怎么来了呀,哎呀,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啊。

外婆躺在被窝里看起来小小的。她起身的时候我用力拉才让她坐起来,然后我看到她刚刚还揉在枕头上漂亮的白头发。

 

长,直,而稀疏。

 

头顶的地方差不多都能见着头皮了。

 

这不是我记忆中外婆的头发。我以为奶奶前段时间看望外婆念念不忘还同我讲的那头银发是我记忆中的那样漂亮,我还很自豪呢。怎么,怎么就变了呢。

我心里真的有个小柠檬在榨果汁吧。赶紧拿了外套给外婆披上,然后笑着拿出我和妈妈准备的小礼物给外婆看。

后来在聊天中,我讲外婆啊,奶奶在家还念叨您白头发好看呢,她说她花白的头发硬,直竖竖的,不好打理。外婆摸摸自己的头,手还不那么稳当,有点点抖,说道,哎呀,我这头发都变了,都变了。以前是好看,走外面人家都说我这老太太一头白头发会发光呢。

 

我陪着外婆说啊说啊说了有一个小时,我从来不知道可以和外婆讲这么久的话。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外婆还在摸妈妈送给她的棉裤,嘴里温温柔柔地念叨着,我滴孩孩给我买滴裤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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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才发觉,正在老的父母,我揪心于他们老的每一点痕迹,已经是老人的奶奶们,我却去努力发现她们的健康,她们的好。人心是不是就这样奇怪呢?

 

我长大了,我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是一个成年人,该用成年人的眼光和责任感去处理眼前的事情,同时,我的家人们也在慢慢变老。我小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妈妈偷偷读了去,到现在还记得。用她的话来讲,“你就是嫌弃我们生你生得晚了,觉得我们老得太快了。”其实啊,生就是你们最爱的小孩,哪里有什么嫌弃,我是想快快长大好照顾你们,我从小就想跑赢时间,想带给你们幸福,也想让你们看到我过得幸福。

后来我发现我跑不了那么快,我生气过,但是更多的是正视,因为我知道我很爱你们,所以我想给你们每一个当下最多最好的陪伴。

 

新年快乐,我最亲爱的你们。

 

 

 

最后,如果你也看到这里,给你猜个有趣的古灯谜吧,昨天奶奶给我讲的:

“当今的皇帝想成仙,

百万之家说无钱,

月里嫦娥还嫌丑,

彭祖烧香把寿延”——猜猜是什么?

 

 

 

 

 

 











 

 

答案就是:人那颗奇怪又通透的心呐,“人心最求高”。

 

新年快乐!过年,请和家人在一起,用心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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